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梅府最終家財折下來, 尚且也沒填滿一半的單子。

等所有物件錢財浩浩蕩蕩的打包送往帝卿府後,更是空蕩蕩的只剩個殼子。

大部分仆侍被遣散,再將家生子宅子折價抵給晉王, 等到梅府幾乎被徹底榨幹凈所有油水,姜枕燭才仿佛勉強滿意,慢條斯理的松了一點手腕。

畢竟應了梅辭, 也不能真的把人都逼死。

只不過顯然走到末路, 他們一個個倒是求到了梅辭的身上。

一個個都想見一面, 可晉王殿下將人護的鐵桶一般, 莫說是人,便是只蒼蠅,沒得了令也放不到“晉王夫”身邊去。

誰也不能再拿血脈掣肘他。

這三日地獄般的日子…仿若大夢一場。

等到晉王終於出了梅府大門, 梅麟才仿佛重新活過來一般, 只不過望著滿府的狼藉,臉上不可避免的染上落敗神色……

仿佛連脊背都瞬間彎下大半。

仇錦到底手更黑一些,同梅麟這個漠視不養的母親不同。

雲間捉了不少從前在他身邊侍候的下人, 威逼利誘之下,也得了不少他對梅辭表面慈愛,背地蛇蠍的消息。

尤其那個最忠心的和叔……雖沒從他嘴裏得到什麽消息, 但他那個住在府外的妻主卻是個軟骨頭。

不過兩棍子下去, 就顫顫巍巍把知道的事全都吐了個幹凈。

除了當日國公府落水後的謠言來源, 還包括梅辭幼年時“不小心”落水的秘聞……

尚且背不出一首詩的年紀,便被人推入水中瞧他掙紮, 待人沒了動靜才慌亂撈上來。

只不過梅辭命大,沒死成罷了…

姜枕燭聽罷當即手上便折了一只毛筆, 斷裂銳利筆身在手上劃出口子,心下即刻便起了殺心, 只是藏的隱秘,倒讓仇錦以為,自己仿佛又撿回了一條爛命……

——

到底還要活下去,梅麟灰頭土臉的找了不少同僚們去借銀子租賃新宅院,薄薄的面皮受了苦,吃了不少的閉門羹。

如今她府上那點陰私無人阻攔,滿都城內更是傳的沸沸揚揚。

苛待亡夫嫡子,霸占亡夫錢財,小兒子還…當眾同人行茍且之事不知廉恥…

如今嫡子得了帝卿和晉王的看中,她們也就等同和晉王結下了仇怨,再敢接濟她們的自然是少之又少…

東拼西湊的,到底也租了一處落腳處。

院內卻也是足夠破敗淩亂,瞧著也住不下幾人…

反正如今也不再有眾多仆使,眾人擠一擠將就一下,倒也勉強夠用。

驟然落敗,眾人自然都是不習慣的,更何況懷了孕的衛楚卿 …

那臟兮兮的床榻,他便是沒上趕著給人當妾室時,家裏也不曾這般苦啊…

他簡直坐都不想坐,這幾日委屈的下巴都瘦了一小圈,全然不曉得自己竟然嫁的是這般汙糟人戶。

他甚至都有些想跑了……

只是落子傷身,不然何苦繼續在此搓磨?

恨的他咬牙切齒,紅著眼轉身便惡狠狠的瞪向仇錦一眼。

“還楞著幹什麽?你這賤人!還不趕快去收拾!”

“如今這般,還做些你當家主君的美夢不成?”

“合該把你賣了去換銀子,也好過天天呆著礙人的眼睛!”

梅麟早給仇錦寫了休書一封,只是顯然,仇家也不想接這個燙手山芋,自家尚且自顧不暇,便只當跟梅麟抵了錢財,給他隨便做個小侍使喚。

同原本私下的賤侍不同,仇錦如今是徹徹底底的落下來,往後莫說衛楚卿的打罵,便是真的發賣了他,又能如何?

仇錦一身衣衫不整的狼狽,面上也怔怔的,聽罷他的揮斥腦袋裏便痛得很,甚至面前隱隱有一點看不清的模糊,心跳聲一下又一下,仿佛要將耳朵震碎。

他有些不懂,為何事情會成了這樣…

還有梅岑,他到底還是選了嫁給那馬夫,甚至都不曾有過猶豫他遞出去的活路,也叫他看不懂…

那般低賤之人,甚至不曾有嫁娶儀式,便被人直接牲畜一般的拎回了自己家去。

仇錦想不明白,只滿腔的怨越發恨粘稠,被衛楚卿的憤怒註視點燃了最後一點神志,迅速突然的朝人惡狠狠的沖了上去扭打到一起。

衛楚卿驟然受驚跌倒尖叫,沒多久,小腹便不t由得一陣緊縮銳痛。

等到梅麟怒喝著將人奮力踹開之時,衛楚卿身下已見了紅。

傷心害怕難過之餘,衛楚卿捂著肚子,心下竟也隱隱松了口氣。

仇錦這下是徹底把梅麟惹怒,直接被人暴揍一頓丟出了院門外。

身上到處都是痛的,仇錦卻面上突然勾起一抹笑吟吟的弧度來。

只是不過搖搖晃晃的在巷子裏轉了幾圈,便被幾個流□□瞧見,互相擠眉弄眼一番,默不作聲的跟在了他身後。

只等人走進末路,好一起沖上去快活快活。

只不過還未得手便被人率先悄無聲息的擄走,來人按照吩咐身法利落,有樣學樣的將人也同樣丟進了湖中。

只不過不比他當年膽怯生澀,連人是死是活都瞧不清楚。

仇錦本能的在水裏掙紮求生,口鼻處逐一被水浸透淹沒。

就如同十幾年前那一日一樣,在恐懼和絕望裏徹底失去了意識。

——

不管再怎麽想致人於死地,男人同女人之間懸殊的力氣也只能讓梅岑的執念化為泡影。

短短一日,大家公子便從人間直直跌落地獄。

即便他身軀顫顫,恨的幾乎要把牙咬碎,指甲都抓出血痕,也不得不為了以後暫時順從那低賤馬夫。

他不能去做和尚,他還有含知姐姐呢,他的路還沒有走到盡頭……

馬夫名喚陳二,早些年也曾有過一個夫郎,只不過被她打跑了。

如今雖遭了算計,但也稀裏糊塗得了個更嫩的小公子,到底還是讓人高興的事。

梅岑狼狽的被人帶回了狹小臟亂的小院內,陳二動作粗暴,常常扯的他痛。

甚至沒有任何柔情蜜意,剛去了院子陳二便急急關了大門,反手將他剝.凈,開始了清醒的第二輪。

畢竟餵的是猛藥還有餘韻,陳二也格外新鮮他這細皮嫩肉的身.子……

“不……不行!別碰我!”

梅岑忍不住作嘔,只覺的到處都是女人身上難聞的氣味,他下意識的掙紮踢踹著。

陳二原本還能忍著,皺眉粗聲粗氣的哄他幾句,只不過很快也開了脾氣,徹底被人惹惱,索性眉毛一橫,反手便重重的賞了人一掌,直將梅岑打的眼冒金星,赤條條的拎著胳膊丟去了門外。

梅岑毫無遮擋攏著身軀,嚇得呆在原地一動不敢動,一雙眼傻傻的盯著陳二。

如今該是他名義上妻主的惡人。

“小騷.貨還跟我拿喬,還當自己是個金貴東西?你既不願意讓我幹,也就別占我家的地,現在就跟我滾出去!”

陳二作勢要直接拎著把他丟出小院外,梅岑便嚇得尖叫,幾乎叫人幾巴掌就打得跌倒在地,不一會便無師自通的開始學會了求饒。

自此是妻主也會叫了,床榻上也乖順了。

被人玩透後更是乖覺。

陳二嗜酒,喝醉了脾氣便更大,以至於後來不過遞個眼神過去,梅岑便下知識的賠笑,乖乖敞開衣裳爬上女人的雙腿,笑吟吟的扭著腰肢發.騷討人的好。

“還是什麽官家公子,我瞧著,那青樓裏的小倌也沒你浪的透!”

陳二醉醺醺的來攪他的舌頭,身後屁.股也被人拍的啪啪作響,梅岑不敢不應,渾渾噩噩的認下騷.貨的名頭。

——

又是將近一下午的“相談甚歡”……

姜枕燭心煩意亂,手上的字根本一個也看不下去,偏偏宮內也傳了消息,陛下口諭突然要輟朝幾日,急吼吼的誰也不見,以至於賜婚之事又要稍稍延期。

索性尹楚準備的利落,即使禮侍未到也把王府內搞得有模有樣,毫不吝嗇她庫房裏的好東西。

瞧著只等聖旨下來,就能帶著人直接洞房去…

實在被人擾的做不了別的事,姜枕燭心下微動,索性直接去江南岸門外守著。

清風湖微風輕蕩,姜枕燭盯著江南岸門口的熱鬧,恨不得即刻便把所有人都揮退,然後長驅直入,把自家夫郎拎出來,藏在掌心裏帶走……

梅辭如今看了信,再同這個表姐開口自然是萬分親近,兩人一下午幾乎是無法不談,沒多久便熱絡不少。

書尋冷靜抽身,視線落在小郎君亮晶晶的眉眼處,顯然不論之前如何,晉王殿下如今都把這個表弟養的很好。

她們一步誤步步誤,如今的梅辭也不再需要書家的庇護。

早有人虎視眈眈的把他圈進領地裏看管,然後對著其他試圖靠近的人暗暗呲牙。

梅辭顯然讀不懂這個表姐的內心所想,同書尋相見也只能短暫的排解思念。

數百封來信重新構建了年幼時姑姑的身影,幾乎叫那輪廓越發的清晰明顯。

想見姑姑,雛鳥焦躁不安的在原地擺弄翅膀。

正好現在便有機會,半月之後便可同書尋一起返程南下…

可念頭又不得不因為殿下的身影而猶豫不決。

即使再遲鈍,也畢竟看過那麽多話本子,梅辭此時也不得不承認,自己早在兩人親昵的相處中便隱隱動了心……

大抵閨閣兒郎原先就將男女之事想的過於簡單。

原以為拿身體做交換,卻摻了更多數不清的擁抱親吻,心跳暧昧,叫純稚如白紙,毫無過往相似經歷的小郎君,輕而易舉的便被寵昏了頭。

梅辭甚至怕,再有一段時日,他也會同話本裏寫的兒郎一樣。

對上位者的寵愛生出妄念,心甘情願的被囚在她身邊,做一個永遠見不得光的外室……

然後就像夢裏一樣,親眼看她大婚。

所以該及時止損才好…

似乎只是想一想就有些難受,梅辭嘴角落下,眼尾很快便多了一抹濕紅。

剛踏出門姜枕燭的驕子就到了身側,她偷偷在轎簾縫隙中瞧著,幾乎是梅辭剛毫無察覺的被人扶上轎子,便被姜枕燭撩開轎簾握住手腕,用了點力氣拉了進去。

“怎麽回事?她欺負你了?”姜枕燭盯著人眼眶,陰測測的逼問道。

梅辭瞧著她嚴肅的面龐怔住,仿佛自己應下,她即可便能闖進江南岸把人拆了一樣。

就是這樣待他,不把人哄的暈頭才怪呢。

梅辭心下委屈,又因為下了決心,所以在僅剩的日子裏便更加生出一點勇氣和放縱。

“沒…殿下怎麽過來了?”

梅辭仰頭看過來,眼睛濕潤漂亮,紅著臉主動湊過來抱她,甚至動作生澀的嘗試去坐她的大腿,把頭直接埋進姜枕燭的懷抱裏。

驚的姜枕燭瞪圓了眼睛,仿佛小雀橫沖直撞的撞進心口,慢半拍才嚴絲合縫的合攏臂膀。

“咳…接你回去,不然怕你忘了回府該怎麽走……”

姜枕燭別扭的皺眉低聲,心口處跳的吵鬧,嘴巴突然便幹的叫人直咽口水。

“我才不會……”

梅辭小聲辯駁,貓一樣的輕輕蹭她,被人嚴嚴實實團在懷裏,藏好的面上帶出一點傷心神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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